高原生态畜牧业不能丢了“游”字
高原的“游”字,是人类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办法,也是高原产业实现“生态型、经济型、循环型”的路径,更是高原产品“物以稀为贵”的阛阓体现。
青藏高原的自然地理条件得天独厚,历史文化渊源流长,深受国内外各界人士的广泛关注。新中国成立以来,在党的英明领导下,青藏高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经济社会长足发展,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升。特别是随着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工作的有效衔接,高原畜牧业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焕发出新的生产活力。不容忽视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发现各地区共同追求生态优良,生活富裕的目标高度一致,但所采取的方法和路径各不相同,甚至一些地方没有处理好保护与发展的关系,出现了顾此失彼的现象。笔者认为,要治理高原生态和产业,首先要了解高原,才能把握高原。一味站在根植于农耕文明和工业社会的现代视角去审视游牧社会,就容易对游牧业产生隔阂和误读。黑格尔说,“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 只要我们身临其境去体验和触摸高原生态畜牧业,方能感受到其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否则,我们即便用最善意的举动,也容易造成彼此的伤害。回顾畜牧业发展的历史,百年前世界上许多畜牧业大国改变传统放牧方式,轰轰烈烈踏上了工业化养殖道路,虽然解决了许多经济问题,又实现了增产增收,同时也带来了不少的环境污染问题、基因变异和食品安全等问题、给人民的身心健康造成了不良影响。而我国的青藏高原生态畜牧业,由于各种历史原因,基本保持住了高原生态环境的原真性和畜牧业生产方式的完整性。虽然,高原畜牧业生产能力低下,生产方式老旧,生产水平落后,要步入现代化畜牧业的道路感觉有些负重致远。但是,中央已经把青藏高原建设成为团结、富裕、文明、和谐、美丽的现代化新牧区的政策支撑是清晰的,资金保障是雄厚的,民意基础是坚实的,只要我们准确把握好发展的方向,建成绿色、有机、低碳、高效的现代化畜牧业输出地指日可待。
“游”对自然生态的影响和作用
正如马克思指出:“游牧——总而言之是流动的,是生存方式的最初形式,牧人不是定居在一个地方,而是哪里找到草场就在哪里放牧”(《马克思恩克斯全集》第46卷 人民出版社 1979年版 第472页)。游牧的确是高原生态畜牧业的灵魂和根基,是高原祖先与大自然无数次的抗争所总结出的生存经验,简单一点讲,就是高原牧人的生产方式和生活习惯。要治理好高原生态,就必须对畜牧业引起高度关注,因为,畜牧业是人与高原生态之间相互影响和相互作用的中介,畜牧业健康与否,直接会影响到人与生态之间健康、有序、稳定发展。因此,学术界对高原畜牧业的主体,对牦牛有这样一句定义“牦牛是人类至今还未被完全驯化的野生动物” 从这句定义来分析,把牦牛依然归属到了野生动物的范畴当中。这让我们一时难以理解,牦牛怎么能与野生动物相提并论,未免有些牵强附会。其实,学术界这样的定义自然有其深刻含义和理论依据。举例说明:在苍茫浩渺的赛隆盖迪大草原上,每天都能看到成千上万头角马群缓缓迁徙的大场景,草原的广袤与肥沃,神奇与美丽让人赞叹不已。可是,当我们继续走近草原,就会看到鬣狗和豺狼对角马群的围追堵截,就能听到狮子和鳄鱼对角马群的追逐声和厮杀声。顷刻间,整个草原上演着惊心动魄的生死大战。我们不禁反问,角马群明知前行路上危机四伏,杀气腾腾,为何还要继续滚滚向前?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维克多·雨果曾经说过一句话:“大自然既是善良的慈母,同时也是冷酷的屠夫”,我们细细品味这句话,慢慢领悟这严酷的自然法则,方才会开悟,以上所看到的只是大自然残酷的一面,而没有看到行径路上万物生机盎然的另一面。每一次的迁徙都是动物基因升级和优化的过程,各类植物趋于多元化和多样化的过程。所以,无论前行的道路多么艰难坎坷,角马群依旧不畏艰辛,不惧险恶,向着心中美丽的大草原进发,去实现种群的繁衍与生息。通过以上例证,让我们明白了“逐水草而徙”的游牧方式,对高原生态的作用和价值。明白了不是牧人改变了高原牦牛的栖息习惯,而是牦牛改变了牧人的生产和生活方式。是牧人主动顺应了高原气候环境,自觉控制了人性贪婪和欲望,才使得高原生态依然保持万年容颜。
“游”对高原牧人的影响和作用
青藏高原历经数百万年的演化,造就了独特的自然风貌,地理特征和气候环境,与此同时,也孕育出了许多与之相适应的很多高原物种。其中,牧人是高原生态系统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也是高原生态安全的终极守护者。牧人能在高原严酷的自然环境中生存自如,完全得益于自身特殊的生理构造、文化特征和生存方式等密切相关。伴随着人类社会的不断进步和发展,以人的生命体验和生存经验为基础的区域文化之间,由于思维模型、评判标准和分析角度上的差异,文化要素之间长期处于相互排斥、相互依存的过程。这种不同事物之间产生的矛盾关系,其实,就是事物发展的源泉和动力(《生活与哲学》陈先浩),我们要勇于发现矛盾,要敢于揭示矛盾,最终用正确的方法去解决矛盾。但需要说明是,这里所谓的解决矛盾不是指消除矛盾,而是学会与矛盾共存,寻找事物之间的平衡点和公约数。例如,1872年美国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国家公园——黄石公园。并于1978年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但是,美国人引以为傲的国家黄石公园,后期发现有一个致命性的缺陷,甚至终身难以修复和弥补,那就是美国人在建园初始没有深度了解原著民印第安人的生态价值和作用,从黄石公园强行驱离,改变了原有的生态秩序,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没有人的公园。几十年后,黄石公园出现了一系列生态问题,美国政府再次决定将印第安人迁回原籍,可惜,那时的印第安人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特征,完全融入了城市生活,再也回不去了。所以,治理青藏高原,无需与农业化,城镇化、工业化完全趋同,而是要优化和升级高原个性化特征。这就引证了《国语·郑语》史伯的一句 “和实生物,同则不继” 的古训。充分说明不同物种之间求“和”,方能不断生成,不断丰富,不断发展。否则,不同物种之间求“同”,就会不断单一,不断匮乏,最终走向灭亡。
“游”对野生动物的影响和作用
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高原生态环境保护与建设工作,采取了一系列战略措施,加大了生态环境保护与建设力度。经过多年的努力,一些重点地区的生态环境得到了有效恢复,生物多样性也有明显改善。但是,随着青藏高原野生动物数量的增加,人与食草动物和肉食动物之间的冲突日趋严峻,尤其是牧民为躲避野兽伤害,弃牧现象逐年增多。笔者认为,野生动物无论有什么样的行为,都属于自然的本能反应,绝不会因为人的意识而改变,因此,要想彻底解决人兽冲突问题,只能从人的身上找解决问题的办法。虽然,国家有效防止了滥伐林木、滥猎动物、滥挖矿山的行为。但是,对自然生态接触频率最高,持续时间最长,影响程度最深,种群数量最多的畜牧业产业,还没有进行有效规范,依然延续着过去联产承包时期的运营模式,固步自封,抱残守缺。对生态环境有效改善形成了障碍和掣肘。所以,青藏高原要实现全面发展,必须要与时俱进,挣脱历史羁绊,依据国家新出台的产权制度改革、乡村清产核资要求、以及继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国家重大制度创新三权分置政策等,坚持走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的道路,通过“四季游牧”方式,推行“三个整合”模式(草场整合、牲畜整合、劳力整合。)逐步从粗放型经济向集约型经济转型。理由一:如果青藏高原继续沿用包产到户模式,必将对生态和产业造成致命的打击,因为这种小农经济已经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步伐,一是联产承包责任制运行机制,会把大块草原切分成很多小牧场,让传统的“游牧”改变为“定牧”,长期让牲畜就在一处吃草,促使草原得不到休憩而持续退化。二是当时推行“联产承包制度”,主要注重产业发展,没有遵循植物生长规律,也没有给野生动物留足栖息空间,将人和野生动物完全处于混居状态。当野生动物数量逐渐趋于恢复,人兽冲突的概率也在持续攀升。理由二:出现人兽冲突是我们当前生态环境保护的成果与产业发展的机制之间出现不协调。要解决好这一问题,就必须优化和完善畜牧业的体制和机制。一是要通过“三个整合” 将草原划分春、夏、秋、冬四季牧场,每季牧场使用三个月,一年一次大循环。这种轮牧方式,可以巧妙的让整个草原一年实现九个月的休憩。二是通过四季游牧,牧人将每季草场使用三个月时,很巧妙的将另外三季草场供野生动物使用,既确保了畜牧业生产的安全,又实现了野生食草动物与野生食肉动物之间的食物链闭环。这种“互不侵犯、各取所需、泾渭分明、共同发展”的方式,为实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奠定了基础。
“游”对牧区教育的影响和作用
高原气候环境的恶劣程度不言而喻,人要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必须具备与之相适应的生理特征和生存技能,否则,很容易给人留下终身的损伤。生理的造化是先天赋予的,而生存的技能完全靠后天培育。因此,牧区教育对高原生态环境保护和畜牧业产业发展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特别是要全面实现乡村振兴,必须要有效结合高原实际。通过发展生态畜牧业合作社,有效摆脱了“送孩子上学,牧场缺劳力;让孩子放牧,终身变文盲”的两难境地,逐步让老人和小孩从生产中解放出来。但是,伴随牧区教育工作的稳步推进,旧的矛盾刚解决完,新的更为棘手的问题又悄然而至,直接影响和制约牧区工作的健康发展。表现一:牧区每年大量的应届毕业生,实现不了就业。表现二:牧区生态畜牧业合作社,缺乏专业人才。很显然,如果处理不好“一处严重缺人才,一处又人才严重过剩”的矛盾,牧区必将会面临新生力量不能扎根高原,畜牧产业后继无人的严峻问题。一些人会说:“把过剩的社会人才,直接去满足基层产业,矛盾不就化解了吗?” 其实,经过笔者调研,发现这一矛盾不能简单抵消,而是两者之间不具备一体两面的矛盾性,不具备形成矛盾的生命主题。譬如,生态畜牧业合作社非常苛求生态保护类、自然科学类、产业开发类、市场营销类人才,而我们牧区的莘莘学子所学的专业知识和技能与青藏高原生态保护与产业发展没有多大关联,一开始就为进城就业做准备,对高原牧区经济、社会、文化、历史方面的知识知之甚少,甚至对牧区产生几分陌生的同时,对牧区生活也有几分厌弃。笔者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牧区教育的方向与牧区社会的需求之间出现脱节,没有建立健康的供求关系。因此,我们必须要正视问题、分析原因,依照中央对生态保护的三令五申,依从国家对产业发展的千嘱万叮,尤其是总书记:“保护好青藏高原生态就是对中华民族生存和发展的最大贡献”的殷殷嘱托,每一名高原人必须要铭记于心,把建设高原当成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使命。防止出现大量“弃牧进城”的现象,鼓励牧民踏进雪山冰川,走进森林草地,努力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激励牧区学子扎根高原生活,奉献牧区建设,勤奋学习专业知识。按照总书记要求,共同守护好高原生灵草木、万水千山,把青藏高原打造成为全国乃至国际生态文明高地。
“游”对产业发展的影响和作用
乡村振兴工作的核心任务是产业发展,产业兴旺是解决农村一切问题的前提。青藏高原的生态地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何处理好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关系,实现两者的良性互动,是当前不少地方面临的现实课题。各地在具体的实践当中,既有这样的顾虑或那样质疑,认为青藏高原发展产业,容易破坏高原生态?认为高原畜牧业产业体量不大,高原牦牛体格小、数量少、运距长、产奶和产肉量低,形成不了大产业?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更有甚者,一说起发展高原产业,一股脑儿进入“只求数量,不求质量”的惯性思维模式,轻率打破传统游牧方法,大量引进外国品种进行配种杂交,破坏原生物种基因,让牦牛重蹈藏獒的覆辙。笔者认为,出现以上极端行为,充分说明我们没有学深悟透总书记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论要义,更没有处理好生态保护与产业发展的关系。依旧停留在“第一次绿色革命”时期,以“吃饱为主,数量为要”的思维定式。但是,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从历史必然性和产业阶段性特征出发,我国已全面进入“第二次绿色革命” 以“吃好为主,质量为要”的新发展阶段,需要我们按照“绿色、减量、提质、增效”的原则,充分挖掘高原生态畜牧业潜力,把传统产业升级为现代新兴产业。这就意味着高原生态畜牧业,将会迎来最好的发展时期。说到这里,大家一定会反问:“那么以前的畜牧业,怎么没有遇上最好的发展时期?” 同样笔者也对这一问题有过思考?也有过很长时间的调研。事实证明,地球上的万物无不遵循着“日月更替,斗转星移,四季轮回,花开花落”这个自然周期率。过去的畜牧业没有被过去的时代所选择,是因为过去的畜牧业不具备“数量”优势,解决不了当时的温饱问题。而今的畜牧业能呈现出山雨欲来之势,是因为我们的畜牧业与当今高质量发展的时代要求相吻合,具备先天的“质量”优势。所以,要打好特色牌和优势牌,让完整的、超大的、自然的高原天然草原变成大园区,让淳朴的、勤劳的、原始的高原牧人变为牧工。通过国家东西部协作机制,做优品质、做足品位、做强品牌,努力把高原绿色有机农畜产品,源源不断的输送到远方。
“游”对市场营销的影响和作用
自党的十四届五中全会开始,中央明确提出,要实现两个根本性转变。一是要实现从传统的计划经济体制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转变;二是实现经济增长方式从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可是,由于青藏高原气候环境、经济基础、人口素质、交通条件等诸多因素的制约下,产业结构调整不够彻底,不够充分,甚至在一些区域依然延续着改革开放初期的包产到户模式。然而,近些年我国高端发展态势逐步显现,绿色发展水平迈上新台阶。这必将会促使高原游牧方式,迅速实现高端养殖的目标和超级食材的培育。笔者认为,发展高原畜牧业产业,前提是要系统地搜集和了解畜牧业市场的现状及其发展趋势,因为,市场是产业结构是否合理的检验场所,为营销决策提供客观的、正确的数据。所以,一是要结合市场,调整产业结构,优化产业布局,既要用好“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论武器,又要用好“产业生态化,生态产业化” 的实践武器,向生态畜牧业合作社转型。努力实现标准化和规模化养殖,创出具有“品相、品味、品质、品牌”的绿色有机农畜产品。二是要应用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主体地位和决定性作用,结合高原产品的稀有性、独特性、优质性等特征,寻找与之相符的高端市场,通过市场让畜牧业体现产业价值。虽然生态畜牧业有时以“智慧牧场+”的面目出现,但网络化不等于产业化,信息化不能替代市场化,产业不对路再好的“+”都只能是水中月、镜中花,产业兴旺更是无从谈起。所以,任何时候我们都要清楚的知道高原农畜产品的高端消费人群不在高原,而在社会发育程度更高,经济更为发达的内地市场。举例说明:甲商人问:我们的牦牛肉一斤才卖四十多块钱,买家还嫌价格太贵。你看一看国外牛肉一斤能卖到一两千块钱,价格相差四五十倍啊!乙商人答:海边的盐民,把盐堆积如山,山头的茶农,把茶播撒如海,可是,盐民不觉盐的珍贵,却一心渴求一盘茶叶;茶农不觉茶的可贵,却一心渴求一盆盐巴。这则简单的对话道出了商业最基本的规则:“没有市场的产品,永远都是廉价的。” 所以,我们尽量把自己最好的产品买给最需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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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战国·孟轲《孟子·梁惠王上》)遵循原则去生活才能获得成功,才能实现你的目标,从而改变自己的一生。(《羊皮卷》 作者:奥格·曼狄诺)高原的“游”字,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办法,也是高原产业实现“生态型、经济型、循环型”的路径,更是高原产品“物以稀为贵”的阛阓体现。虽然,高原牦牛没有像澳大利亚那样的规模,更没有像日本和牛那样上升到文化和信仰高度。但是,随着人民生活需求从“有没有”到“好不好”的高质量转变,高原牦牛其优美的生存环境,独特的养殖方式,优良的品质特征,卓越的文化内涵,必将会成为我们每个人餐桌上的首选,甚至会跻身世界高端畜产品行列,最终会打造出我们中国人自己的高档牛排。